皇家夺嫡,本就是你死我活,哪有什么顺理成章?都是绞尽脑汁的算计、九死一生的搏斗才能争到手的结果。
许怀义闻言,也没心虚,“就算他要争,需要拉拢人支持他,可那也犯不上被人拆穿后就杀人灭口啊,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再说,那样做,对其他支持他的人绝对是致命打击,会寒了那些人的心,实在得不偿失,聪明的做法,是尽力为他们周旋,帮他们脱罪,照顾他们的家人,杀人灭口算啥,不打自招?实在太蠢!弟子可不觉得二皇子会是那么鲁莽冲动的人!”
听了这话,孙钰拧眉,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沉吟道,“也许,是那几个人手里,捏着他什么要命的把柄、不得不除之?”
许怀义噎了下,那些人确实捏着要命的把柄,却不是二皇子的,而是楚王的,他悻悻的道,“也许吧,但弟子还是觉得,这事儿不是二皇子干的。”
孙钰慢悠悠的道,“其实为师也觉得,不是二皇子干的……”
许怀义顿时眼睛一亮,“师傅有证据?”
孙钰摇头。
“那您是靠什么判断的?”
“你呢?”
“嘿嘿,弟子一半是靠对二皇子为人的分析,一半是靠直觉。”
孙钰瞥他一眼,“你倒是实诚,为师跟你差不多吧,不过分析的不是二皇子,而是他身边的人。”
许怀义抱着闺女,嬉皮笑脸的行了一礼,“请师傅指教。”
偏他怀里的阿鲤觉得好玩,也跟着行了一礼,奶声奶气的道,“请师傅指教。”
孙钰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抬手揉了揉她可爱的小揪揪,纠正道,“要叫师祖喔。”
阿鲤也聪明,马上道,“师祖指教。”
孙钰又忍不住扬起嘴角,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不少,不过,许怀义怕闺女学舌,万一在外面说漏了嘴,也是麻烦,便喊了卫良过来,让他抱着阿鲤,去主院交给顾欢喜,闺女还小,玩了这么久,也该睡觉了。
卫良走后,孙钰无语的道,“你也太小心了,阿鲤才多大?”
许怀义苦笑道,“师傅,阿鲤现在嘴巴越来越利索了,弟子也是怕她学了去,不瞒您说,弟子跟她娘说点私房话都要躲着她了……”
刚才师徒俩人说话,阿鲤压根没听,注意力都在远处那些孩子身上,所以他才没避讳。
孙钰嘴角抽了下,清了下嗓子,这才说起正事,“为师分析的是信国公,还有周阁老,他们都是老成持重之人,都教导过二皇子,二皇子对他们也敬重有加,若有重要之事,定会寻他们拿主意……”
许怀义接过话去,“依着他们的处事风格,肯定不会杀人灭口对吧?”
孙钰点了下头,心想,除非俩人都老糊涂了,不然不会犯傻。
许怀义不解的喃喃道,“咱们都能想得到,那为什么皇上……”
孙钰没说话,但眼底的情绪多少泄露了几分,自古帝王多疑,尤其是到了晚年,看皇子们的眼神,可没有几分慈父之心了,有的是防备,甚至嫉恨,嫉恨他们如朝阳,而他却迟暮,但凡有三分怀疑,也会发酵成十分,寻到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会不打压?
许怀义反应过来,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上辈子若真是大皇子捡漏上位,或许并不是他以为的是皇子之间恶性竞争,最后下场的都阵亡了,这才便宜了大皇子,也许是楚王和建兴帝联手的杰作,楚王利用建兴帝的疑心,处处给皇子们挖坑,不用等他们斗,就被建兴帝给收拾了,只剩下了大皇子。
而大皇子,或许也仅仅是个过渡。
等他消化个差不多,孙钰又冷不丁的道,“还有一件事,你心里也要有个数儿……”
“啥事儿?”
“之前李垣被杀,凶手找到了。”
许怀义懵了,“凶手是谁?”
韩钧不会露出啥破绽了吧?
孙钰道,“是禁军里的人,定远侯的手下。”
许怀义眨眨眼,“禁军?对方承认了?”
孙钰点头,“认了。”
“不是刑讯逼供熬不住,被迫认下的吧?”
“不是,不过他认罪后没多久,就咬舌自尽了。”
“然后呢?”
“他倒是解脱了,却把嫌疑甩给了定远侯,毕竟,他跟李垣算不上深仇大恨,犯不上去杀人灭口,只可能是受人指使。”
许怀义无语的道,“定远侯跟李垣也没啥深仇大恨吧?定远侯让他去杀人,这种理由不是更扯淡?”
孙钰意味深长的道,“定远侯是没有,但三皇子却有理由灭口。”
“啥?咋又牵扯到三皇子头上了去了?”许怀义一脸匪夷所思,“会不会太牵强附会了啊?”
孙钰却道,“不算牵强附会,据说,李垣手里,有三皇子的把柄,三皇子想灭口,实属正常。”
许怀义好奇的问,“什么把柄?”
孙钰低声道,“据说,是三皇子谋害皇长孙的证据……”
许怀义瞪大眼,“三皇子谋害皇长孙?这、这谋害的着吗?”
孙钰道,“皇长孙这三个字,还是很有分量的,之前,他在大皇子府里时,确实被算计过几次,只是,旁人只以为是昌乐侯府动的手……”
他点到即止。
许怀义自是心里透亮,他早就有此怀疑了,大皇子府跟个筛子似的,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府邸的探子,大皇子没有让人可忌惮的地方,唯独皇长孙这个身份,太特殊了,建兴帝又喜爱,万一他防备着儿子,不愿过早交权,那封小鱼为皇太孙,也不是不可能。
其他几位皇子怕是也有这样的猜测和担忧,唯恐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才想除掉小鱼吧?
大皇子妃也想除去,多半是找过李垣帮忙,李垣进出大皇子府跟进出自家一样,里面不少护卫和下人都是昌乐侯府带去的,抓到三皇子的人谋害的证据,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