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有能力,又赤诚坦荡,最难得的是,正如他所言,他与她之志相同——不必他说,她也早已感应到了。
崔璟是她重生的机缘者,是他为她寻回了塑像之玉。
察觉到她欲负责到底的心思,崔璟含笑点头:“好,我记下了。”
又摆出权威来:“我的老师乃是褚太傅,他为人甚是挑剔,极少夸人,你当知晓吧?”
常岁宁不由看向他:“崔璟,你知我要去何处吗?”
他喊阿点“前辈”,但他才更像是那个大家长,用心且拿出了足够的手段和能力,很好地保护着玄策府大大小小的一切。
常岁宁也未说那些模棱两可之言,而是与他明言道:“你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你愿与我同行,是我求之不得之幸,但我想再好好想想。”
常岁宁在心中对那双眼睛,也对曜日剑轻声说着。
剑身雪亮,剑刃如镜,此刻倒映着的少女眸光,与往昔那双眼睛交汇间,而徐徐重叠。
“所以,曜日剑是此番跟随玄策军来了洛阳,你之所以说等三日,是因今日你的人与李献一同抵达汴州之时,才能将它带过来?”常岁宁道:“那是我错怪你了,还当你刻意卖关子。”
片刻,不禁道:“不过……它在玄策府受了这么多年的香火供奉,怕是也养出几分佛性来了,倒不知道如今还愿不愿意与我一同杀敌了。”
“……”崔璟彻底无言。
她还没有正面答复他的话。
这些年来,他时常会与它们“说话”,它们曾被它们的主人赋予过灵魂,有心之人,是可以感应到它们的。
常岁宁疑惑间,只听那人忽然有些没头没脑地道:“况且,我并不曾比殿下小很多。”
她略回神,此刻才终于看向崔璟,问:“是从京师玄策府取来的?”
正因前路荆棘,不该让她孤身一人为天下请命,他才斗胆想与她同行。
却听常岁宁道:“你说的很对,身在其位。”
崔璟不解。
“是。”崔璟道:“我令人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将它换了出来。”
她有些不肯服输地道:“实不相瞒,我的老师也曾这般说过我,我也比寻常孩童早慧许多。”
“很用心的监守自盗。”常岁宁也露出一丝笑意,没有说其它不必要的推辞之言,很干脆地道:“既然已费了这般心思,那我就收下了。”
在她未回来之前,他便在守着“她”了。
如此难得的大才,按说她当挖空脑袋,也要将人扒拉到自己阵营里来,但她有一个无法绕开的顾虑,尚需再观望思量一二。
“……是吗?”常岁宁一时不解为何他忽发此言。
总之,他当真没有比她小许多。
在此之前,他会尽力替她保管好一切,就像她还未回来时那样。
这是挽月弓,也代表着玄策军的兵权,如今的玄策军已不再是十五年的玄策军,此刻她尚且没有能力妄言将它拿回来。
她认真想了想,道:“或许你那时还小,尚不记事。”
常岁宁握剑横于身前,一手握剑鞘,一手缓缓将剑拔出一半。
崔璟自我调整心情:“……不谈这个了。”
片刻,他又补道:“但我自幼早慧,家中祖父常说,我比寻常孩童心智早成三岁不止。”
他跟着坐下去,下一刻,忽听她问道:“崔璟,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她说着,握着手中剑,又细细去看它,像是故友重逢,不舍得移开视线。
常岁宁了然“啊”了一声:“监守自盗啊。”
他遂将手垂下,握弓于身侧,与她缓声道:“好,那我等你有朝一日将它取回。”
崔璟这次的语气更肯定了:“不曾。”
“譬如……你与我之间,是否存在什么感应?”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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