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抬脚出了祠堂。
“长……长兄……”一向嚣张跋扈的崔氏六郎,此刻如耗子见了猫,声如蚊响。
崔璟微侧首,看他一眼,“嗯”了一声,抬脚离去。
见他走远,崔琅才敢抬起头来,舒一口气。
“父亲……”祠堂内,崔洐皱眉道:“您今日不在家中,不知是何情形……他今日归家,各房只有年轻子弟相迎,其余人一概未曾露面……自他投军从武以来,族中不满之声无数,今日这般分明是——”
“那你也不该当着族中子弟的面厉言训斥,罚他跪至此时。”崔据看向儿子,定声道:“这不叫立威。”
崔洐眉头紧锁,却也低下头去:“是儿子思虑不周。”
……
出了府门,崔璟跃上马背:“走。”
马蹄踏着暮色,一群人马很快离了安邑坊。
安邑坊北面东市,所在之处距宫城不算远,马行三刻钟未歇即达。
崔璟在宫门前下马,早已候在此处的内侍上前行礼:“可算等到崔大都督……都督请随奴前去面圣。”
崔璟将马交给元祥,随那内侍入宫。
“哎。”看着自家大都督走远,有一名年轻士兵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小声纳闷道:“元祥哥,我就不明白了,咱们都督这般英勇无双,少年将才,智谋双全,这些年不知立下多少奇功……我要是能有这般出息,那得是祖坟冒青烟,我阿爹都得连夜将族谱撕烂重拟,将第一页写上我的名字才好!怎到了都督这儿却就,就好似……”
另一名士兵接话:“就好似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磬竹难书哇……”
“你们懂什么。”元祥翻了个白眼:“都闭嘴吧。”
谁让那是崔氏呢。
元祥看向早已消失在宫门后的身影,也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都督与家中之事,大家都看在眼中。
其实吧,他也有点替自家都督觉得委屈。
……
崔璟入得内宫,来至宣政殿。
“臣崔璟参见陛下。”崔璟于御阶下垂首行礼。
生于顶级士族,自幼即被崔氏当作未来家主栽培的青年,纵是于皇权之前,那自生来便刻入骨髓的清贵之气亦不曾被削弱分毫。
御阶之上,为一面白玉雕就的巨幅万里江山图,其上正为大盛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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