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登梅,可是个极好的意头。
清早来太后宫里请安的妃嫔们,都看见了这么好的精致,脸上的笑容温软不少。
太后就着婢子舒曼的手,缓缓的走进正殿。那冬日里的暖阳正好透过窗棂进来,照着这些披金戴银,五光十色的美人,只觉得眼花缭乱。
“给太后请安,愿太后宜安百益,千岁千福。”
妃嫔们嗓音清甜,和那枝头上的喜鹊似的惹人喜欢。
太后眉开眼笑,心中欢喜:“哀家看见你们在这,就跟看见春天一样。花容月貌的比那枝头上的花朵娇嫩。后宫里的人越多,哀家就越高兴。只盼着你们也能和缨妃、廖嫔一样有福气,早早的怀上龙子,给哀家多添几个皇孙皇孙女。”
“臣妾谨记太后教诲。”妃嫔齐声应下。
“都坐吧。”太后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的奴才通传,皇后驾到。
前一秒还温暖的笑容,这时候已经微微凝滞,冷的叫人看着难受。
妃嫔们只好起身,等着皇后进来。
岑慕凝就在这样的时候走进去,迎着太后并不温暖的目光,以及中多妃嫔各异的神色,面带微笑举止得体的朝太后行礼。
“臣妾来迟向母后请安,还请母后恕罪。”岑慕凝朝身后望了一眼。
冰凌和青犁亲自抬了一架屏风进来。
“这是臣妾命人特意为母后准备的屏风,入冬了,风硬些。母后一直崇尚节俭,迁居凤鸾殿的时候未曾翻修寝殿,臣妾便择了这架屏风为母后御寒。这上面绣着喜鹊登梅的图样,寓意着极好,还望母后能喜欢。”岑慕凝笑里透着一股冰凉,可是不仔细却也看不出什么。
“皇后这般用心,哀家自然喜欢。”太后对身边的舒曼道:“还不让人收下。”
“是。”舒曼领着两名侍婢,接过屏风慢慢的挪下去。
“母后身边伺候的人又换了?”岑慕凝看舒曼眼生,不免奇怪:“听闻这些日子,母后择了好几个伺候的人,都不尽如人意。要不要臣妾去内务局好好给您甄选几个送来凤鸾殿侍奉?”
“皇后有心了。”太后和颜悦色的看着她:“倒也不必这么麻烦。只是人老了,喜欢有规矩的人在身边伺候着。只会耍嘴皮子那种,又或者光是脸蛋好看的,到底没什么用。”
这话听上有些别扭。
妃嫔们一时听不出到底是在说皇后的不适,亦或者是恭嫔。
“对了,敏妃、茂贵嫔,你俩过来。”太后似是想起了什么。
两人很自然的起身,越过皇后走到太后身前。
这时候舒曼已经领着人呈上了两只锦盒。
“哀家特意让人打造了这两只金簪子,你们一人一支。”太后亲手从里面取出金簪,替两个人分别带上。
软珥眼尖,一眼就瞧见那金簪下面缀着的流苏不对劲。按说妃嫔所用的流苏六对十二条已经是殊荣了。可太后所赐的这两支金簪,都超过了十二。
莫非太后是要笼络这两位母家有权势的女人,分皇后的宠,甚至取代皇后?
“石榴寓意多子,哀家盼着你们能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太后说这话的时候,眼尾的余光瞟过皇后的脸。那意思便是,即便圣宠优渥又如何?没能成孕,就是中宫失德。
岑慕凝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知道太后会用任何手段攻击她,若她哪里痛了,太后下手就只会更重一些。
但太后拉拢新人的意图还是很明显的。
蕾祤看着站在太后身边的舒曼,心里有些不得劲。满后宫的人都不知道这个舒曼是谁,她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于是妃嫔们又陪着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太后才道一声乏了。
单独留下了皇后,遣散了众人。
“听闻昨晚上皇上去了凤翎殿?”太后直接了当的问了这么一句。
“是。”岑慕凝如实点头:“先前皇上也未曾让臣妾准备,兴许是临时决定的。”
“你挺得意嘛。”太后不悦的说:“新入宫的两位佳人,貌美出众,才华横溢,母家的势力虽然不及你,却也逊色不到哪里去。皇上却还是去了你那里。”
岑慕凝微微一笑,故意显出娇羞之色:“皇上待臣妾是很好的。”
“哼。”太后清冷嗤鼻,语气微微凝滞:“那个在你面前自尽的婢子没有说谎,她的确是看见你离开了凤翎殿。皇后,皇上被你蒙了心,不代表哀家也看不清真相。你的谎言,早晚会有被揭穿的一日。”
“母后说的极是。”岑慕凝看着她的眼睛,微微勾唇:“所以昨晚,其实皇上是去责问臣妾的。您知道的事情,皇上如何会不知道。臣妾虽然有些胆量,可终究不敢隐瞒皇上。于是将母亲是先帝凤卫的事情也如实相告……”
太后的脸色顿时就冷起来,好似一阵风卷走了所有的温暖。方才看着还光滑细嫩,保养得宜。这时候,竟然迎着光,能看见每一条细微,以及竖起来的汗毛。
岑慕凝有些畏惧她这个样子,不禁蹙眉:“母后怎么这样的表情,是臣妾说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