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幽冥城的鬼王留下的鬼气被另一个鬼王破解后,所有的鬼怪发出震天的欢呼声,甚至有些心急的恶鬼当即想要冲进去时,却在半空中惨叫一声,化作一阵青烟消失。
司家亮声一道明亮的灵光,那灵光像一只倒扣起来的碗,将整个司家都笼罩在其中。
看到那群被轻易消灭的鬼,其他的鬼怪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不敢再冒然闯进去。
幽冥城城主留下的鬼气虽然没了,可这司家还有重重阵法和灵光守护,并不是等闲的小鬼能进来的。
鬼王将手上的那具血淋淋的尸骨提起,尸骨上没有肌肉组织,只有一层暗红色的鲜血覆盖,那血如同新鲜的血液,在那尸骨上流动,宛若有生命一般,血并未滴落在地上。
鬼王从尸骨中掰下一根肋骨,将肋骨往司家的防御阵撞击。
肋骨上散发浓重的不祥之气,每一次的撞击,都给防御阵带来极大的损耗,灵光也由炽白明亮渐渐地变黯。
那些镇守在司家的道士们脸色灰败,眼露惊恐,但他们却不得不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拼命地抽取自己体内的法力维护防御阵。
就在鬼王不断地撞击着司家的防御阵时,突然司家紧闭的大门打开。
鬼王的动作停下来,低头看着从打开的大门口走出来的人类。
迟萻手提着桃木剑,仰首看着门前这个巨大得不可思议的鬼王,目光落到他手上抓着的那具尸骨,知道这具尸骨便是这鬼王生前的尸骨,也是鬼王最好的武器。
迟萻朝看过来的鬼王微微一笑,突然提剑跳起。
只见一道虹光划破长空,等周围的鬼怪感觉到虹光带来的浩然宏大的纯正力量,鬼怪们尖叫着逃跑,一些逃得慢的鬼怪,瞬间就被那虹光绞成碎片,化作青烟消失。
鬼王用手中的那条肋骨挡住这一击。
攻击的人类轻飘飘地重新落到门口旁的石狮子上,而鬼王倒退几步,就听到咯啦一声,手中的那条肋骨竟然出现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变成一堆碎骨。
鬼王气得发出一道震天怒吼。
一道猛烈的阴风吹来,掀起颊边的碎发,站在石狮子身上的人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看来……这一战我们赢了!”
鬼王的肋骨被砍碎时,不管是身在南城军营中的红衣厉鬼,还是司家祖宅里镇守的道士们,甚至远方那些正为鬼门提前大开而忙碌的各派道士,都清楚地感觉到那只来到人间的鬼王的气量不断地被人削弱。
所有人或鬼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但不管怎么样,鬼王的气息确实在不断地变化,从强盛到衰弱,渐渐地实力只能堪比一般的鬼将。
哪来的高人,竟然能将一只幽冥鬼王打压到这等地步?
在远方的人纷纷猜测时,此时迟萻面对的已经是一个变成和人类差不多高的鬼王。
鬼王手里此时只剩下一根手指骨,手指骨上的血液也变得黯淡枯竭。尸骨的毁灭,也让鬼王受到极大的重创,鬼王此时已经无力再战。
不过迟萻并没有放它走。
她用手中的剑,一剑一剑地挥出去,在周围布下一个血阵,将鬼王及周围所有的鬼将都困在里面。
做完这一切,她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坐在石狮子脚边休息。
一道嘹亮的雄鸡鸣叫响起,天要亮了。
天亮后,鬼门即将要关上,那些围困司家大宅的鬼怪最终不甘离去,只剩下那群被血阵困住的鬼怪无法离开。
迟萻垂着脑袋,思路有些模糊,不知道幽冥现在怎么样了……
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风轻轻地飘过,风中带来几许奇异的花香,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迟萻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从何开始,整个世界突然大雾弥漫,将即将迎来黎明的世界笼罩在其中。
迟萻嗅了一口空气中的花香,脑袋又昏沉几分,突然觉得这花香好熟悉啊,根本就不像是人间的花草,倒是像忘川河边的彼岸花的香气,靡丽妖艳,又撩人心弦。
奇怪的声音在大雾中响起,阵阵花香扑鼻而来。
迟萻目不转睛地看着雾气深处,依稀感觉到,此时阴阳两界的界线已然被打破,阴间与阳间重叠交汇,忘川河上淙淙的流水声近在耳边。
她霍然站起,只见周围的一切人间建筑景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虚无,放眼望去,一片无边无际的旷野。在大雾中,一条蜿蜒安静的河流出现,河流两边开满煌煌赫赫的靡丽之花,花香伴着水流淌过。
那花终于开到她的脚边,甚至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一艘庞大的战船从河的对面,破开层层大雾驶来。
战船的甲板上,站着一个身穿血色战袍的男人,头上的盔甲遮住他的面容,一身还未消散的血煞之气危险而凛然,让他如同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的身后是一群气势剽悍的冥兵,手持武器,个个英武不凡。
战船在她面前停下,天地瞬间变得无限宽广,迟萻发现此时自己已经站在一片旷野之中,视野里除了那望不到尽头的彼岸花,只有那艘巨大的战船。
战船上的“人”将头上的盔甲取下来,露出一张阴森却俊美的面容。
他朝她微微勾起血红色的唇角,声音暗哑却坚定:【萻萻,我来接你去冥府。】
迟萻脸上慢慢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地朝着那艘战船跳过去,身体被一道鬼气托起,朝着那男人扑过去。
扑到他怀里时,她伸出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项间。
他探臂紧紧地拥她怀入,低首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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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一切归于正常。
早起的人们开始为鬼节忙碌,清冷的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地多起来,随着太阳升起,人间很快又热闹起来。
司轩面露疲惫地回到司家,在管家迎过来时,他问道:“昨晚家里怎么样?九太太呢?”
管家一愣,奇怪地问道,“轩少,您说什么?什么九太太?”
司轩的目光瞬间定在他脸上。
管家被他冷戾如电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呐呐地道:“轩少,九爷不是早在十年前……九爷去时,他还没成亲呢……”说到这里,管家心里也是难过的,那么优秀的九爷,竟然英年早逝,甚至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的骨血。
管家的伤感只一会儿,发现轩少呆呆地站在那里,忍不住道:“轩少,您怎么了?”
司轩回神,仿佛被那灿烂的朝阳刺疼了眼,他微微眯起眼睛,半晌才淡淡地道:“我没事。”说罢,大步朝老太太居住的正院而去。
老太太刚起,听说司轩一大清早就回来,十分高兴。
等司轩进来时,她就笑道:“轩儿怎么一大早就回来了?吃过早餐了么?没吃的话就陪我一起吃罢。”
旁边的徐嬷嬷笑着让人去摆膳。
司轩来到老太太面前,单膝蹲下,双手放在老太太的膝盖上,仰视她的面容,轻声道:“祖母,您还记得九太太么?她叫迟萻,是您年初时,为九叔所娶的一房媳妇……”
司轩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吓了一跳,“什么九太太?轩儿你胡说什么?你九叔都死了十年,人都不在,我怎么可能会再给他娶房媳妇?那不是耽搁人家姑娘么?虽然我也心疼你九叔在地下一个人孤伶伶的,可咱们家不做这种损阴德的事……”
司轩定定地看着老太太的面容,没有说话。
老太太说完后,觉得孙子有些奇怪,伸手摸着他的脸,问道:“轩儿你今天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冷?是不是一晚没休息?”
司轩张了张嘴,最后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道:“是忙了一个晚上。”
“那你赶紧去休息,不对,先吃点东西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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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上,一艘画舫划开水面,顺流而去。
画舫上挂着一盏幽暗的灯笼,成为这昏暗的天地间唯一的光亮。
画舫里安安静静的,不知飘向何方,唯有船下那一群群推动着画舫前行的水鬼,日日夜夜地忙碌着。
迟萻倚在窗边,看了会儿忘川河边的风景,转头朝身后的鬼道:“我留在这里真的没问题么?我现在还是人类呢。”
身后贴来一具带着些许温度的身躯,有力的双臂将她拥到怀里,冰冷的唇贴在她的颈侧边轻轻地吮吻,就听到某个新上任的冥府之主任性地说道:【我是冥府之主,只要我觉得可以,自然就可以。】
迟萻笑得不行,转身看他,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血红色的唇瓣上亲一口,说道:“那你就好好干,能干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冥府之主是一个鬼仙级别的存在,能参悟幽冥中的法则,没有比这对他们的修行更好了。
进入冥府后,妖姀曾有一次出现,告诉他们,最好趁着在冥府的这段时间,他们好好地参透幽冥的规则,对他们将来有好处。妖姀还透露,他们在这个世界,只有三百年的时间,这三百年能参透多少冥府的力量规则,就看他们的本事。
将来会有什么好处迟萻不知道,但妖姀总归不会害他们。
腰肢瞬间被对方拥紧,迟萻想要再说什么时,已经被某个鬼仙推到在榻上,继续来个鬼压床。
嗯,就算他现在已经是鬼仙,其实也是只鬼。
迟萻迷迷糊糊地想着,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很快意识就开始迷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