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本有几分热闹的气息,此时变得安静一场,唯独门外的大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那孩子一曲唱完,便躲在了老者的身后,扑扇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众人。
众人似沉浸在那美丽的境界中,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朱瞻基年纪虽轻,但数十年来过的日子并不好过,父王的太子之位朝不保夕,使得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很多的东西需要自己亲自去争取,面对自己两位叔叔对父亲的无端的攻击,他身为人子多有保护之人,可以说这些年,他虽归为皇太子,其中的艰辛苦楚也不是一般人能品尝的,总算是熬到了父王登基,却不过一年,朝局再一次动荡,此番返回京城,能否顺利渡过这一关,他心中半分把握也没有,尤其是两位叔叔的咄咄逼人的攻势下,越发让他此处的凶险异常。
此时,听得这孩子的曲子,曲中的那一句“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让他心头一动,是啊,只要心安了,便是局势再凶险又有什么关系呢?“往日一直提着的心,在这一刻竟彻底的放了下来,汉王、赵王虽咄咄逼人,可局面还没有被他们控制,只要我赶回京城,局面不是还能好起来么。
一番思索,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来,不顾中人多惊异的目光,双手一合,对着老者身后的那孩子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道:“小朋友,多谢你了?”
徐勉、王振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目光落在了朱瞻基的脸上,惊讶取代的是惊喜,往日愁眉不展的太子头一次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
“公子折杀老朽了?”那老者立即拉过那孩子还礼。
朱瞻基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但老者哪里肯依啊,非要拉着那孩子一起还了一个大礼。
朱瞻基不再歉让,看了一眼门外的大雨,扭头对徐勉道:“我们该回去了?“
徐勉点了点头,再一次从怀中摸出了一锭足有四十两的银锭,随手丢了过去,店家眼尖,右手一抄,便将银子抄到了手中,一看足有四十两之多,大吃了一惊,忙道:“公子,这银子太多了,小店可找不开?“
徐勉带上了笠帽,边整理衣衫,边道:“这店家还不算太黑心,我家公子说了,这多出的银子算是赏给你了!“
那店家顿时大喜,趁着徐勉不注意,将银子放入嘴里狠狠咬了一口,这才含糊的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徐勉道:“想不到店家如此清廉,既如此,那店家还是将银子找回来吧?“
店家登时一阵肉痛,嘿嘿一笑,道:“老朽说笑的,说笑的?“
徐勉一笑,走到了店家跟前,压低声音道:“今日之事,莫要与任何人提起,不然——?”
店家看了一眼他腰间凸出的所在,顿时心头一颤,急忙道:“公子说笑了,我岂是那多嘴之人!”
徐勉道:“不是最好了!”说完不在多言,转身出了店门,身影迅速没入了雨水之中。
“掌柜的,他们是什么人啊?”店小二望着渐渐消失在水雾中的三人身影,绕着头问道。
“什么人,锦衣卫呗!”店家心里嘀咕了声,随即面色一冷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平日里我怎么教导你的都忘了?”
店小二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不问就不问,你以为我没看出来,那公子的腰间的绣春刀,我可认得?”
“你想死啊?那是你能认识的么?“店家狠狠在店小二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厉声喝道。
“本来就是么?“店小二揉着脑门,一脸不满的嘀咕。
店家摇头叹了声,目光却看向了门外,朦胧的水雾中,早已不见了三人的身影,但店家目光却久久没有收回,望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喃喃道:“那位年轻公子的身份怕是不简单啊!“
门外春雨哗啦啦下个不停,激荡的声音很快淹没了他的喃喃细雨。
朱瞻基三人说着话便到了乐安城前,王振弓着身子上前看了一眼,扭头道:“殿下,城门前都是王府的人?”
朱瞻基眉头挑了挑,心道:“我这个二叔对自己还真下功夫啊?只可惜这次又要失算了?”点了点头,抬头望向那城门,只见乐安古城的正门下,两侧各自站百来人,左右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四百人之多,如长蛇一般排在了城门外,人人手中提着武器,明晃晃的朴刀在大雨中,显得极有气势。
长长的队伍中,同样站着不少人,其中多是百姓,士子居多,周围边上的也拥了不少工匠,正慢慢的向前走去,看情景似是在出城。
“殿下,我先去看一下?”徐勉看了看那长长的队伍低声道。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小心些?”
徐勉急忙应了声,压低了笠帽,这乐安州毕竟离京城不远,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在京城好歹也算是个名人,谁也保不准被人认出来,如今的他有重任在身上,可不想被人认出来,还是小心些为好。
借着大雨激荡起来的雾气,徐勉走了过去,在左侧的一颗大树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只听得城门处一人高声喊道:“要出城的接受搜查!”
话音一落,只见左右两侧上前八个人,站在了城门前,对着几个出城的百姓开始搜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