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辆马车缓缓向这边走来,那马车算不上如何华丽,放在这繁华的南京随处可见,但若你是明眼人就会发现,这种马车用的两匹骏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而那马车外板极厚实,一看就是那种赶长途的马车,这种马车在南京不多见,北京、关中一带,或者是西域一带极多,因为他们作为出门之用,车子必须结实耐用、宽敞舒适,风餐露宿可不是他们想要的,因此这种马车外表变得无足轻重了,两匹骏马慢悠悠而来,车把式端坐在车座上,单手拉着两匹骏马的马缰,左手捏着马鞭,不时的吆喝两声,声响如雷,只可惜在这繁华热闹的秦淮河畔算不得什么,因此无人听清楚这车把式到底在喊什么?
马车绕过前方马戏表演的人群,径自向庭院深深驶来,似乎见这个方向人数不多,好让马车行驶,但很快车把式就知道了自己错了,这里的人并不少,那些站在门前花枝招展,频频送上秋波的青楼女子,无疑对来往的游客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不管是年轻的学子,还是江湖豪客,甚至达官贵人都纷纷拥了过去,街道立即变得拥挤了起来。
车把式微微皱了皱眉头,想要调回马头,但这秦淮河畔街道并不宽敞,此时各种叫卖声,吆喝声,马戏的,买南京各色小吃的店铺早已占了大半,因此街道勉强能让一辆马车驱使,想要掉头是万万不能了。
那车把式似乎也知道自己进了一个死胡同,轻轻叹了声,唯有拉紧马缰,将马车的速度放缓了下来,两匹骏马并驾而行。
这时,车帘儿一挑,车窗里探出一张面孔来,这张面孔算不上惊艳,淡眉细目,鼻子高挺,从他露出的半个身子足以看出他身材的魁梧高大。
“这是到了吧?”伸出脖颈的那人一双目光贪婪的看着街道的一草一木露出了无限的眷恋,许久才轻声道:“对,这就是南京,这就是南京,我回来了,五年了,我终于回来了?”那人说着喉咙一阵呜咽,跟着一阵咳嗽了起来。
”大人,你没事吧?”门帘后伸出一张雪白粉嫩的小手轻轻的在这人的后背上轻轻抚摸了起来。
这人咳嗽了几声,通了气也好了许多,冲着马车内摆了摆手道:“老毛病了,不碍事的,只是一时看到了往日的都城,难免有些激动?”
马车上的车把式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关切的道:“爹爹离开这里多年,如今回来了,看到昔日似曾相识的景色,高兴是应该的, 可也要好好照顾身子不是,我大明的宝船还指望您去开呢?”
一听宝船那人眼了光芒一闪,那人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只不过这股神采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轻叹了声,眼神里的神色立即变得黯然了许多,放下了车帘,道:“我还能再出海么?“语气竟无比的黯然。
车把式亦是重重的一叹,不再说话。
那人放下了车帘,重新将身子隐入了车厢内。
马车车厢不小,但装扮却是极为简单,除去两人可坐可卧的座位外,其余的地方都堆放了东西,这些东西都千奇百怪,有各种香料,胡椒、芍药、丁香、豆寇、沉香、木香、龙脑香等等以及大风子、孽澄茄、血竭、硫黄、犀角和羚羊角等都是大明国内稀有之物,有些甚至根本不曾有过。
若说这些倒也罢了,最让人惊讶的是在车厢中央,居然还放着一大块宝石,宝石的颜色十分诱人,绿色昂然,一如菠菜绿、葱心绿、嫩树芽一般,但都无法准确表达它的颜色。它绿中带点黄,又似乎带点蓝,就连光谱都好象缺失了点波长。看过的人都会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天地间没有一种天然颜色令人的眼睛如此舒服。当你目不转睛地注视嫩绿的草坪和树叶的时候,那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可以想象,这种感觉能使人百看不厌,并且无论阴天还是晴天,无论人工光源还是自然光源下,它总是发出柔和而浓艳的光芒,让人暗叹它的神奇。
这块绿色宝石之王名叫祖母绿宝石,在大明国内朱棣皇帝把它视为同金绿猫眼一样珍贵,有“礼冠需猫睛、祖母绿”之说,但此时这块无价之宝的宝石,就在这辆马车里,让人不得不惊讶马车内这人的身份。